231回頭看看你就知道了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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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墨色的鐲子，低聲說：“哎……上古神兵啊，委屈你了，還客串了一次鐘錘！”
不愧是神兵利器，一個小小的鐘錘，便能撞擊出震耳欲聾的鐘聲。
剛從床榻上起來的白玄，摸著自己的胡子，滿意地說：“嗯……今日雜役房不知是何人撞鐘，比平日的那些個都更認真些，平日那些，就像是沒吃飯似的。”
柴建親自端來洗臉水，弱弱地說：“回掌院的話，今日敲鐘的弟子是……卿鳳棲！”
白玄正在漱口，被嗆了一下，十分狼狽。
小小女子，還生出三頭六臂了不成！
不知不覺中，他被卿鳳棲一掌打飛的畫面，又回蕩在心間，久久不散。
“這個卿鳳棲……”
白玄換上了華麗的道袍，眉頭緊皺，恨得牙癢癢。
“掌院，若是想除去眼中釘心中刺，我到有一計。”柴建笑得卑劣。
“說。”白玄用著早膳，眼皮子擡也不擡。
“今年是大比之年，與往年大不相同了。”柴建說：“往年的初級考試，為了公平，總是強者與強者比，弱者與弱者比，不如，趁著這個機會，今年將考試的制度改一改。”
“怎麽改？”白玄放下筷子，那嘴角的胡子抖了抖。
這倒是個好辦法。
“比試的分組，可以抽簽決定，等決出小組勝者後，可以隨意挑戰自己想要挑戰的人，進行車輪戰，直至最後，選出來的勝者，將會是綜合能力最強的，眾人必定信服。”柴建說：“如此，挑出來的人，跟著師傅們去大比現場，絕不會丟我紅月學院的臉。”
“好辦法。”白玄點了點頭。
說是抽簽，這其中的貓膩，可就大了去了。
弟子們私底下，一定會私自調換自己拿到的簽。
憑著卿鳳棲的人緣，這回就算不死，也能讓她脫層皮。
說不定，她在小組賽就會被打死。
在她奄奄一息之時，再出手救她，也能賣給卿家一個面子。
即教訓了她，又讓卿鷲天無話可說，妙計也。
266不許躲著哥哥
新的賽制一經發布，就引起了軒然大波。
有人歡喜有人愁。
卿小可走到學院的布告欄，擡頭看那上面密密麻麻的賽制，臉上全是雲淡風輕。
隨你怎麽搞，還能搞出花來麽？
人群裏，時不時傳出嚎哭聲。
各種各樣的討論，不絕於耳：
“這回，只怕是無法通過考試了……”
“只有前三名能晉級，看來是要等到明年了。”
“哎……車輪戰，若是所有人都挑戰一個人，那被挑戰者，不被打死，到最後也累死了。”
“先能小組出線再說吧，抽簽分組，也就是看命了……”
“若是跟雲幫分在一組，那就只能認命，肯定要輸。”
卿小可剛從夥房裏出來，鼻子上還沾著臟兮兮的灰。
她手裏拿著個剛從後山摘的果子，一邊吃，一邊從布告欄往回走。
路上，聽到有人說：
“運氣好的話，能跟卿鳳棲那樣的廢物分在一組，就好了……”
“是啊，若是能跟她分在一組，倒是少廢許多力氣啊，至少在小組賽能保存實力。”
卿小可狠狠地咬了一口手裏的果子，嘴角勾起一抹笑。
太天真了，跟老娘分在一組，才不是你家祖宗保佑，那是你倒了八輩子的大黴。
她大搖大擺地走著。
突然一個溫和的嗓音喊住了她。
“妹妹……”
卿小可僵在原地。
卿鳳棲如熱鍋上的螞蟻，催促道：“小可，是哥哥來了，趕緊走啊，現在這個樣子，不能讓哥哥看到啊，快走。”
我什麽樣了！
卿小可原本不服，但她迅速低頭一看，鞋面上全是灰，衣裙上也全是灰，連腰帶都灰撲撲的，袖子被她挽了起來，手裏還拿著個咬了一半的果子，一邊吃還一邊搖頭晃腦地邪笑，活像是村口的小流氓。
跑吧。
卿小可連頭也沒回，拔腿就跑。
卿羽軒坐在輪車上，著急地喊著：“妹妹！”
卿小可落荒而逃的過程中，順手把果子扔了，胡亂地擦著臉。
潔白的袖口上，全是黑色的汙跡。
卿羽軒當然追不上她。
雖然她為了扮豬吃虎，保存實力，從未在人前展露她高超的鬼步。
但憑著她身輕如燕，健步如飛，也足夠將卿羽軒甩在身後。
“站住！”卿羽軒高聲喊道。
他鍥而不舍，費盡地轉動輪車，急得額前全是汗。
卿小可跑著跑著，突然迎風流淚起來。
她暗罵了一聲：“卿鳳棲，哭什麽哭，就知道哭，不許哭，你要再哭，我就停下來，讓他看看你這個燒火丫頭的形象，絕對醜哭他。”
眼淚瞬間就止住了。
“李師兄，快幫我截住妹妹。”卿羽軒拉住了一旁的李長空，著急地說：“她一見我就跑，莫不是出了什麽不好的事……快，上前截住她。”
聽到這話，卿小可更是卯足了力氣，雙腳步子飛快，身子像是鑲嵌在風火輪上。
李長空用盡了力氣，也沒能追上她。
眼睜睜看她回了後山雜役的房舍。
學院有規定，四閣弟子不能隨意到雜役或監察的房舍串門。
李長空望而卻步。
他回到卿羽軒面前時，臉色鐵青，止不住地喘氣，一輩子都沒那麽累過。
“李師兄，你沒追上妹妹？”卿羽軒問。
李長空說不出話，只能彎著腰，一個勁地揮手。
“絕了……絕……真是絕了！”他斷斷續續地吐字。
卿羽軒皺眉看著他，有些失望道：“看來妹妹並不想見我，李師兄，辛苦你了……可是……”
李長空的虛弱，讓卿羽軒起了疑心。
“你怎麽累成這樣？”他不解道。
“淩空踏步。”李長空還是沒緩過來，半天之後，他才長大了嘴巴，下巴快要脫臼了，木木地說：“我甚至用上了師傅教的淩空踏步，都沒能追上她，卿師弟，你說她流落在外的這段時間，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
“莫要逗我開心了。”卿羽軒說：“怎麽可能呢，你就是不用輕功，也能追上她的，你這些日子偷懶了，沒好好練功吧。”
李長空一直擺手說不是。
在回不死閣的過程中，他一直在費盡地解釋。
不是他太弱，而是……雖然他不想承認，可卿鳳棲實在是太強了！
“罷了，不用安慰我。”卿羽軒說:“我本想好好勸妹妹，讓她退出明日的考試，如今看來，她根本不想見我，更不會聽我的勸了，你一定是追上她，是她讓你那麽說的。”
李長空說：“卿師弟，你信我啊！”
“罷了，明日在比武場上，還是能相見的。”卿羽軒擡頭望了望天，嘆道：“賽制如此殘酷，還望老天憐愛，讓妹妹不要受傷……”
“卿師弟，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李長空篤定道：“就憑她今日的速度，明日她就是躲，都能躲進決賽去。”
“一定是她害怕我擔心，讓你如此告訴我吧。”卿羽軒說：“妹妹是什麽水平，我心裏有數。”
夕陽西下，李長空憋紅了臉，一直在跺腳，他感覺自己的腳跟都麻了。
說破了嘴皮子，卿羽軒就是不信他。
回到了不死閣，在晚膳時間，他當著眾人的面又說了一遍，卿鳳棲跑得有多快，她的輕功，絕了，幾乎是移形換影。
大家都用關愛盲人的眼神盯著他，並未理睬。
李長空皺著眉頭，喊道：“為何都不信我啊！我親眼所見啊！哼，多說無益，我還是閉嘴吧，明日比武場上，即可見分曉。”
蒼雁把筷子放下，嘆了一聲說：“明日你們都準備好藥箱，謹防悲劇發生……白玄這賽制，擺明是針對卿鳳棲，這回她可慘咯。”
“嗯，徒兒明白！”
卿羽軒和秦大佑臉上，都是苦大仇深的表情。
李長空的腦海中，只剩下卿鳳棲那銷魂的背影，一點都不擔心。
又是一個晴天烈日。
今日對紅月學院而言，是個大日子。
卿小可早早起來，敲完了鐘，做完了本該屬於她的工作，換上了幹凈的衣袍。
參加初級考試的弟子，必須要在殿前集合，統一抽簽。
大殿前搭起了高臺，各位長老端坐在大殿之中，門前的高臺上由監察們組織抽簽，叫到名字的人上前。
卿小可吊兒郎當地來到之時，抽簽已經結束了。
系著紅腰帶的監察站在高臺上，迎著東風，大聲喊道：“卿鳳棲何在？卿鳳棲……”
卿小可慢悠悠地停住腳步，一只拿著包子的手從人群裏擡了起來。
所有的人都在期待著卿鳳棲分到了哪一組。
仿佛跟她分在一組，就勝利在望了。
卿小可享受著眾人的目光，人群讓開了一條道，這種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感覺，可真爽啊。
“卿鳳棲，還不趕緊上前抽你的簽！”監察師姐看著她拿著包子的手，還有滿手的油，把箱子裏最後一個紙團拿出來，有些嫌棄地交給她，說：“拿好了！”
“是哪一組？”
“是啊，快打開看看。”
立刻有人圍了上來，所有人都比她更關心這紙團上的數字。
高冷的雲幫小姐妹也露出了關切的表情。
卿小可把包子叼在嘴裏，將紙團打開。
白紙黑紙上，赫然寫著一個大大的“四”字。
圍觀的群眾們，倒吸一口涼氣。
坐在大殿裏五位長老，也得到了實時的消息。
有弟子湊在蒼雁耳邊說：“師傅，卿鳳棲分在第四組。”
“呵……這可真不吉利。”蒼雁悠悠說了一句：“死定了。”
同樣分在第四組的人，一開始因為自己拿到了不吉利的數字而沮喪。
聽到卿鳳棲也是四組，眾人都雙目放光，暗自欣喜。
“肅靜肅靜！”監察猛地搖鈴，高喊道：“保持秩序，接下來，按照抽到的小組號碼順序，到東邊的師兄那兒去登記，排好隊，莫要亂！！！”
人群之中，雲幫小姐妹迅速活動起來，那些帶著四字的小紙條，或是被脅迫交出，或是被搶奪，最終都換到了不同的人手裏。
卿小可貓在樹蔭下，靜靜地嚼著她的包子，暗中盯著平靜的表象下發生的騷亂，覺得好笑，嘴角斜斜勾起來。
“好啊，省得老娘一個個找你們算賬，自己送上門更省事。”她邪笑著。
“妹妹……”
卿羽軒如暖風般的嗓音，在身側響起。
卿鳳棲驚呼道；“小可，站起來，莫要蹲著，快 啊！哥哥來了！”
卿小可如同被電了一般，猛地跳彈而起。
手裏沒吃完的包子，藏也不是，吃也不是。
“扔了扔了！”卿鳳棲吼道。
卿小可嘆了一聲，有些不甘心，將手裏的包子扔了。
卿羽軒的輪車，徑直過來。
他看著滿臉窘態的妹妹，不由得心酸。
“哎……”他嘆了一聲，心疼地說：“把手伸出來。”
卿小可本想慌忙地擦手，想了想又不能擦到裙擺上，雙手背在身後，無處安放。
“我怎麽辦？”她無助地問道。
卿羽軒聽到她的嘀咕，皺眉道：“什麽怎麽辦，把手給哥哥伸出來！”
卿小可嘆了一聲，豁出去了，將油乎乎的小手攤平著伸出去。
卿鳳棲早已陣亡，她沒好氣地說：“當我死了吧，真寧願鉆到地洞裏去。”
卿羽軒看著這雙手，哭笑不得，掏出了帕子，輕聲說：“你再走近些罷，莫要欺負哥哥殘疾。”
卿小可悄悄向前挪了步子。
“哎，怎麽仍像個孩子似的。”卿羽軒抓住她的手，細心地給她擦拭。
卿小可莫名緊張，想把手收回來，卻被緊緊地抓住了。
卿羽軒的體溫並不高，不似牧無炎那般灼人，也不似尹休那般冰冷。
他總是像溫柔的暖風，吹著吹著就頭腦暈乎乎的。
“雜役房沒有單獨用早膳的時間麽？”卿羽軒心如刀絞地問。
該是餓成了什麽模樣，才會在眾人面前這樣肆無忌憚地吃包子呢。
卿小可低聲說：“有得吃就不錯了，就這個，還是等他們的人都跑出來看熱鬧了，我偷的呢。”
她的聲音細如蚊子。
卿羽軒聽著，卻震耳欲聾。
天如同崩了一般。
我視作珍寶一般的妹妹，到底在遭受著怎樣的屈辱啊。
卿羽軒的眼眸，泛著水光，像那陽光之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卿小可看著，心裏針紮地疼。
她連連擺手，說：“沒關系的，哥哥，你不用這樣，我沒關系的，其實偷著吃更香呢……”
這話沒什麽屁用，卿羽軒眼中的淚花，快要泛出來了。
卿小可知道，自己越描越黑。
她幹脆咬著下唇，什麽也不說了。
卿鳳棲氣她不修邊幅，被哥哥看到了，悶悶的，一聲不吭。
“你啊……”卿羽軒翻過她的手臂，用短短的指甲在她白嫩的手背上摁了一個小小的月牙，以示懲罰，他問：“你躲著哥哥做什麽？”
“沒有啊。”卿小可笑嘻嘻地答著。
“頭低下。”卿羽軒輕聲說。
嗯？
要幹嘛？
好多人在，雖然沒人看著，可……大庭廣眾，不好吧！
卿小可僵硬地移步，她想要往後退。
卿羽軒突然拉著她的手，將她拉近自己一些。
“你臉上有臟東西，哥哥替你擦掉。”卿羽軒如同哄孩子，輕聲說：“乖乖低下頭。”
卿小可的心，跳得像是要蹦出來。
她屏住呼吸，低下頭，臉頰火辣辣地。
卿羽軒換了另一條幹凈的絹帕，冷聲說：“哥哥手擡不高呢，你還要再低些才行啊。”
卿小可都不敢看他的臉，緊張得要死。
卿羽軒仔細地給她擦著臉頰的臟汙，在她耳邊輕聲說：“一會兒比試的時候，打不過便認輸，我托了人了，會護你周全的，莫要逞強，明白了？”
說完，他還在她鼻頭上掐了一下，有些打情罵俏地說：“以後無論怎麽樣，決不許躲著哥哥，聽到了？”
“嗯。”卿小可著了魔一般地答應著。
人群裏，一個清冷的身影轉過身來，眼神搜尋著四處。
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若是在旁人看來，這該是如畫的一幕。
但在蕭書雲眼裏，無論是綠樹紅花，光影斑駁，還是白衣少女臉上的紅暈，如玉少年微皺的眉頭，都瞬間蒙上了一層灰色。
“蕭師姐，你是第幾組啊？”有人問道。
蕭書雲楞楞地答：“第三。”
“哦，那師姐一定能拔得小組頭籌。”諂媚的小跟班問道：“不知師姐贏了，想挑戰何人？”
蕭書雲捏緊了拳頭，將望向遠處的目光收回來，徑直離開了擁擠的人群。
267我不需要武器
按照慣例，初級考試算不得是紅月學院的大事。
往年的初級考試，四閣長老甚至都不用露面，只等選出了人才，靈石殿測靈，長老們才會出現。
今年從抽簽開始，四閣長老就到了。
初級弟子們心裏都默默地想，這次非比尋常，一定要表現好來。
就算是不能脫穎而出，能暫時給四閣長老留下一個好印象，那也是好的。
比武場周圍布下了厚厚的防護結界，擡頭瞇著眼睛看，甚至能看到如發絲一般的氣體在游走。
如去年那般，被魔族入侵，搶了人再順手屠殺弟子的事，絕不能再發生了。
比武場正對面，搭起了高臺，上面坐著四閣長老。
就連一向不註重儀表的蒼雁長老，也換上了嶄新的道袍，顯得精神許多。
“哎……”蒼雁斜斜地倚在蒲團上，嘆了一聲：“無趣。”
隨時保持儀態，對他而言，是一件比死還難受的事。
他身旁的掩月閣長老陳子虛斜著眼睛瞧他，從鼻腔裏冷哼了一聲：“弟子們都瞧著，你就不能坐好麽？”
“我又不似你，像個小白臉，瞧我做什麽？”蒼雁額前的皺紋聳起，他擡眼往上看，說：“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今日這防護結界，說是天羅地網也不為過了，別說魔族，連只蒼蠅都進不來，至於麽？人都快喘不過氣了。”
旁邊的八方閣長老吳高爽朗地笑了一聲：“不止是防賊人入侵，還要防自己人耍詐。”
蒼雁嗤之以鼻，說：“我倒是希望看到某個弟子耍一耍詐呢，就底下這些……也能叫比試麽？哼……”
“還不是為了你百般護著的那個卿鳳棲麽！”陳子虛陰陰陽陽地笑著：“謹防她再使出邪術來，一個不小心，殺上看臺……”
“陳子虛，你想說什麽便直說！”蒼雁就要推翻了小案站起來。
裴幽清咳一聲，橫眼過來，沈聲道：“坐下！註意自己的身份，還是年少輕狂麽？讓弟子們看了笑話！”
第一第二組剛剛比完，決出的小組勝者神采奕奕地退場。
大家都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只不過，在這些長老們的眼中，仍是小孩子玩摔跤。
白玄站在比武場的裁判席，大聲地宣布道：“下面，輪到第三組……念到名字的人，到比武場邊候著……蕭書雲……”
念到蕭書雲名字的時候，場上一片喧嘩。
有喝彩的，有驚慌失措的。
蕭師姐要上場了！
第三組所有的人，都如霜打的茄子，敗局都先寫在臉上了。
“小可，蕭書雲上場了。”卿鳳棲有些激動地說。
比武場邊有一排蒼勁的大樹，卿小可躺在其中一棵的樹幹上，閉目養神。
卿羽軒在人群裏到處找她。
最終輪車停在樹下，他擡頭一看，擔憂地說：“還不下來？下一組便是你上場了。”
所有的人都擠到比武臺的兩側，為了見識蕭書雲的風采。
她站在臺上，目光搜尋著，終於在遙遠的角落裏，發現了那個清俊的身影。
他擡著頭，沖著樹上不知在說些什麽，很緊張的樣子。
很快，一個白影從樹上落下，如同風吹落葉，在地上站定。
我上場了，你竟是忙著去尋她麽？
還是一如既往地漠不關心啊……
隨著白玄宣布比武開始，蕭書雲心中的怒氣，肆意地朝著對手發洩。
她的動作極其標準，出招果斷老練。
舉手投足間，顯現出了些許俠氣。
“好啊。”
看臺上，吳高長老率先讚道：“是根好苗子。”
裴幽和陳子虛皆頷首讚同。
只有蒼雁不屑一顧，說：“氣宗傳人，若是連這點三腳貓的功夫都沒有，不笑死人咯。”
接著他還小聲地補了一句：“氣宗到了這代，看來……氣數已盡咯……”
陳子虛立刻笑道：“如你所言，我滄洲靈宗，氣數只怕散得連一絲也不剩了。”
卿家這一代，一個被逐出了家門，與魔族不清不楚，另一個成了殘廢。
蒼雁還沒來得及出口反駁。
一旁沈穩的裴幽先出言：“子虛言過其實了。”
蒼雁靜靜地看著裴幽，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話由他口中說出來，有些突兀啊。
蕭書雲打贏了同組所有的人，順利出線。
底下的弟子們一片歡呼，到處都在喊：“蕭師姐加油！”
“長劍未出鞘，就贏了，面對對手，還能手下留情，果真是有大家風範啊，怪不得有那麽多擁護者。”吳高嘆道：“不錯，不錯，若是她肯來我八方閣，那我必定歡迎。”
第三組比完，已是正午時分，烈日當頭。
蒼雁一改方才的癱軟懶散，坐得筆直。
圍在比武臺四周的人不減反增。
“卿鳳棲要上場了！”
“我記得她是第四組。”
“哎，別擠啊，眾人都想占個好位置看熱鬧呢！莫要擠啊！”
“哎呀，誰踩了我的腳。”
“我鞋呢！我鞋不知道哪兒去了。”
人群裏一陣騷亂。
白玄看著，皺起眉頭，輕咳一聲，揮了揮手，示意監察去維持秩序。
監察在人群裏穿梭著，好不容易讓人群安靜下來。
“接下來，是第四組上場的學員……”白玄高喊道：“程雲，吳小曦，李達……”
他一個個名字念過去，眾人一一上前列隊。
最終，白玄用極不耐煩的表情，吼道：“最後一個！卿鳳棲！”
“到！”
卿小可清脆地應聲，信心滿滿地上臺去。
在翻過比武場的護欄時，衣裙下擺被勾住了，眾人哄笑，噓聲不斷。
卿小可從對手面前走過，站到最後去。
排在最後的人，可是能省很多力氣啊。
車輪戰嘛，畢竟最後上場，只要贏了就行了。
監察一一檢查他們身上有沒有帶暗器，有沒有私藏毒藥之類的。
卿小可站得筆直。
監察讓她抖袖子，她就抖袖子，神色坦然。
眼角餘光往旁邊的人群裏一看，看到人群裏的卿羽軒，那是一張因為緊張而有些扭曲的臉。
“哥哥的眉毛，快要擠在一處了。”卿鳳棲說：“看來哥哥很擔心我啊……”
“不用擔心。”卿小可說：“只是贏過一個人就能出線了，簡單！”
卿鳳棲卻沒那麽樂觀，她說：“小可，我覺得有些奇怪啊，為何第四組的人，全是……”
全是雲幫的小跟班！
卿小可也發現了，她心裏想：雲幫可打錯算盤了，想在小組賽裏輪流虐你姑奶奶我，真不太可能。
還沒等她感慨自己的好運氣。
白玄就下令道：“前三組均是從左邊開始比，四五六組，便從右邊開始吧，莫要東張西望了，卿鳳棲，就是你！從你開始！”
卿小可擡頭，看著白玄的臉。
好好好，你存心想折磨我是吧。
不跟你計較！
“可有異議？”白玄冷聲問。
一個組十多個人，都齊刷刷轉過頭來，看著卿小可。
哦，敢情是我沒異議，你們都沒有是吧。
“回掌院的話，沒有異議！”卿小可朗聲說。
她偷偷看了卿羽軒一眼，發現哥哥臉色鐵青，快要被氣昏過去的樣子。
人群裏一片噓聲。
監察用力地將藤條抽打在地面上，大聲喊著：“肅靜！”
等人都靜下來，白玄才宣布：“你們可以開始挑選武器了。”
小組賽的規則，必須用學院提供的武器，而決賽就不必了，決賽任何限制都沒有，各憑本事。
“卿鳳棲，你還傻站著幹什麽？”監察師姐是個好人，為她著急，推了她一把，說：“人人都過去挑選武器了，你怎麽不快些去。”
若是趁手的被人搶了，那就不妙了啊。
“我不需要武器。”
天清氣爽，朗朗乾坤，卿小可這一句話，如同驚雷在晴空炸響。
人群裏，又是止不住的竊竊私語。
“她說什麽？我沒聽錯吧？”
“不要武器？”
“人人拿著刀槍劍戟，她不用武器？”
“不是早有傳聞，說她不想活了，一心求死麽？”
“我看是真的了！”
白玄瞪大了眼珠子，吼道：“卿鳳棲，你胡說什麽？”
“我不需要武器啊。”卿小可迷惑了。
不用武器那麽難理解啊？
赤手空拳打不行麽？
空手接白刃，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不允許的麽？
你們一個個見鬼的神情，究竟是怎麽回事。
看臺上，四個長老都安靜地盯著比武場，蒼雁突然爆發出誇張的笑聲來。
裴幽轉眼瞪他：“老蒼，你笑什麽？”
蒼雁說：“對她而言，有武器沒武器，結果是一樣的，小妞還挺有自知之明啊……反正有天極靈根護體，死不了！”
更讓蒼雁捧腹大笑的事發生了。
白玄駁回了卿小可不使用武器的決定。
“必須要選一樣！”他沒好氣地說：“規矩便是規矩，不是三番兩次讓你打破的。”
卿小可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就選一個武器。
她走到兵器架，看到僅剩的幾樣，真是兩眼一麻黑，恨不得栽在地上。
“狼牙棒，流星錘，三板斧，離別鉤，大盤龍棍？”卿小可一邊念出兵器的名字，一邊皺眉，每念出一個，底下就是一串哄堂大笑。
“快些選，莫要磨磨蹭蹭的！”白玄沒了耐性，大聲吼道。
“不會用怎麽選？”卿小可問。
“怎麽可能不會用。”白玄吼道：“上武課的時候，師傅都有仔細教授各種兵器的使用，不會用，只能說你並未認真學習！”
卿鳳棲嘟囔道：“照著圖冊來講解罷了。”
卿小可走了兩圈，無奈地指著巨大的狼牙棒，說：“就它吧！”
它雖然笨重，卻不會傷到自己。
其他的那些，一不小心，還打到自己身上呢，豈不是更蠢。
哎……
還沒等她掄起那個比她大腿還粗的狼牙棒，圍觀群眾便笑倒了一大片。
268請你不要傷她
“狼牙棒！”
看臺上的四閣長老，都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
蒼雁捧腹大笑，他看到瘦弱的卿鳳棲，將那比她頭還大的狼牙棒艱難地舉起來，就樂得不行。
“師傅，您還有良心麽？”秦大佑在一旁，低聲嘀咕：“卿師弟該急死了吧。”
“好了，武器選定了！生死掌握在你們自己手中，不得反悔了。”白玄吼道：“比試開始！”
卿小可拖著那狼牙棒，走到了場中央。
烈日落在她的鼻尖，給她絕美的五官上添了幾分英姿颯爽。
她的第一個對手，是一個男弟子。
卿小可看著他手中的軟劍，擡起手說：“師弟，放馬過來吧。”
對手邁著七星步飛快襲來，並不打算手下留情。
看樣子，這一劍，就能要了卿鳳棲的小命。
她手上還拖著那麽笨重的兵器，如何能抵擋變幻莫測的軟劍啊！
眾人皆捏了一把冷汗。
雲幫三人聚在一處，柯從蕊按著宣友兒的肩，罵道：“不是讓你處理好麽？”
宣友兒哭喪著臉說：“這楞子硬是不肯買賬啊！我也沒辦法，就他一人不肯換簽。”
“嘖，這回我們的計劃全完了。”柯從蕊跺腳埋怨說：“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蕭書雲淡定地看著比武場的形勢，輕聲說：“未必。”
她長形的眼眸瞇起來，如同兩道犀利的鐮刀。
卿小可還呆楞在原地，對手的劍，眼看就要刺穿她的咽喉了。
看臺之上，裴幽緊張地直起身子。
千鈞一發之際，卿小可終於有了動作。
“動了動了！她躲了！”
霎時間，人聲鼎沸，所有人都全神貫註地盯著比武場。
卿小可側過身，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對手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怎料那軟劍偏了個彎兒，竟然如靈蛇一般，沖她腰間刺去。
“我躲！”卿小可又是一閃，誇張地尖叫著：“哎！啊！”
她似乎腳踝扭了一下，摔倒在場。
於此同時，她手裏的狼牙棒脫手飛了出去。
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對手的後腦勺。
與她對戰的男弟子，一聲悶哼，翻了個白眼，不明所以地倒在了地上。
“贏了！”
靜默的人群裏，爆發出了一聲歡呼聲。
坐在輪車上的卿羽軒抑制不住激動心情，拼命鼓掌，說：“妹妹好樣的，贏了！”
李長空站在輪車後，眉毛擰了起來。
“何必如此費勁！”他低聲說。
這樣急速地轉身，躲避，摔倒，若是故意的，那該需要多厲害的輕功才能辦到啊……
“師傅，她贏了？！”
看臺之上，蒼雁身後的秦大佑先喊了一聲。
四閣長老個個神色覆雜。
吳高先說：“運氣好啊，那狼牙棒……一看就知道是力量不足，在摔倒時脫手了啊……”
“真是便宜她了。”陳子虛放下茶碗，默默地說。
唯有蒼雁一人，神色凝重。
從剛才的捧腹大笑，到現在的深思熟慮，他判若兩人。
“咳咳咳……”白玄尷尬地清咳幾聲，宣布：“這場，卿鳳棲勝！卿鳳棲，你能不能繼續比試？”
卿小可聽到這話，趕緊站起來，拍了拍衣袍上的塵土，說：“我沒事的，方才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比試繼續進行。
卿小可原本要絞盡腦汁贏得沒有破綻。
沒想到，接下來的一切，順利到像是在做夢一般。
接下來的這幾人，個個都像是水豆腐捏的。
要不就是自己瞎了似的撞到狼牙棒上，要不就是碰一下就能倒地不起。
在群眾的質疑聲中，卿小可拔得了小組頭籌。
連白玄的臉，都皺得如同剛擰幹水的布巾。
他極其不情願地宣布：“第四組獲勝者是……卿鳳棲！”
人群裏爆發出洪亮的噓聲。
“小可，我怎麽覺得，他們是在故意讓著你。”卿鳳棲疑惑地問。
“你才覺得啊！”卿小可說：“也不知道雲幫搞什麽陰謀，不過輕輕松松進入決賽，也是極好的!”
卿小可扔開了狼牙棒，下了比武臺。
李長空推著卿羽軒過來，堵著她的去路。
“摔疼了麽？”卿羽軒問。
卿小可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說：“不疼！”
疼什麽啊，自己控制著力度呢。
背都沒挨著地面，還有一根頭發絲的距離。
卿羽軒愁雲滿面，嘆了一聲。
“哥哥，我進入決賽了，你不開心麽？”卿小可笑盈盈地問。
她倒是很開心的，感謝雲幫鼎力相助，連做戲都省了。
否則還真想不出有那麽多意外發生。
假摔摔那麽多次，也會引人懷疑的呢。
卿羽軒看著她，憂愁地搖頭。
“餓了吧？”他輕聲問。
卿小可瞪大了眼睛，猛點頭。
早上的包子還沒吃完，就扔了，早就餓得不行了。
“時間且早著呢，到旁邊的亭子裏去，我給你帶了吃的。”卿羽軒溫柔地說。
“好呀，哥哥對我最好了。”卿小可點頭，興奮腳步浮起來，走得飛快。
很快她，她意識到李長空的眼神不對，立刻把速度降下來。
在亭子裏。
李長空一直用狐疑的目光打量她。
“李師兄，你別這樣看我。”卿小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這樣盯著人家，都不好意思狼吞虎咽了。
“慢些吃。”卿羽軒遞過帕子，說：“一會兒，吃飽了，你去求掌院，就說你腳扭了，要棄賽。”
“棄賽？”卿小可驚訝地聲音都變了，猛地喝了幾口涼水，才恢覆正常。
“哥哥為何要我棄賽？”卿小可問。
剛才贏得那樣名不正言不順，這時候棄賽，往後就要被人戳著脊梁骨罵了。
怎麽能棄賽。
“讓你這樣做，總有我的道理。”卿羽軒嚴肅地板著臉，說：“你答應哥哥！”
“不。”卿小可把手裏的吃食放下，拒絕道：“我不棄賽。”
“妹妹！”卿羽軒說：“你是想如去年那般，被人打死麽？”
“我現在也沒被人打死啊！”卿小可說。
若是李長空不在，就坦白了。
偏偏還有李師兄在這兒杵著，也不能告訴卿羽軒，自己有多厲害，真是苦惱。
“你方才獲勝，哥哥都瞧著呢。”卿羽軒沒好氣地說：“那都是僥幸！”
“證明我今日運氣不錯，好運氣會一直延續下去的。”卿小可歪著頭，哀求道：“哥哥，我好不容易贏了一次，我也想揚眉吐氣！你就成全我吧。”
“不行。”卿羽軒說：“你若是不去，我便替你去求掌院。”
“我已經不是卿家的人了，也不是你妹妹了，你沒資格決定我的事。”卿小可急了，板著臉說。
她脫口而出的話，卻讓卿羽軒感受到了六月飛雪。
他的雙手，僵在扶手處，半天才恢覆知覺。
“你無論變成什麽樣，都是我的妹妹。”卿羽軒蜷起拳頭，說：“只要是你的事，我就要管，你以為自己碰巧贏了那幾個人，就厲害了麽？莫說蕭書雲你一定贏不了，柯從蕊突圍也是板上釘釘的事，你怎麽比？”
“哥哥好沒道理。”卿小可把絲帕扔到他身上，起身就要走。
這一連串的動作，以及說出口的話。
都是與卿鳳棲的聲音同步的，是卿鳳棲在指揮著。
卿小可震驚了，原來卿鳳棲也會跟哥哥吵架，像是小孩子那般，還扔帕子。
“小可，扔了帕子，趕緊走。”卿鳳棲堵著氣，聲音悶悶地說。
卿小可心裏泛著苦水，你還不如自己控制身體呢，現在指揮我替你跟心上人吵架鬧脾氣，算是怎麽回事啊。
“我贏不過蕭書雲，在哥哥心裏，她很厲害啊，所以才會覺得我一定贏不過她，你瞧見沒，他提起蕭書雲的時候，眼睛裏可全是欣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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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神兵利器，一個小小的鐘錘，便能撞擊出震耳欲聾的鐘聲。
剛從床榻上起來的白玄，摸著自己的胡子，滿意地說：“嗯……今日雜役房不知是何人撞鐘，比平日的那些個都更認真些，平日那些，就像是沒吃飯似的。”
柴建親自端來洗臉水，弱弱地說：“回掌院的話，今日敲鐘的弟子是……卿鳳棲！”
白玄正在漱口，被嗆了一下，十分狼狽。
小小女子，還生出三頭六臂了不成！
不知不覺中，他被卿鳳棲一掌打飛的畫面，又回蕩在心間，久久不散。
“這個卿鳳棲……”
白玄換上了華麗的道袍，眉頭緊皺，恨得牙癢癢。
“掌院，若是想除去眼中釘心中刺，我到有一計。”柴建笑得卑劣。
“說。”白玄用著早膳，眼皮子擡也不擡。
“今年是大比之年，與往年大不相同了。”柴建說：“往年的初級考試，為了公平，總是強者與強者比，弱者與弱者比，不如，趁著這個機會，今年將考試的制度改一改。”
“怎麽改？”白玄放下筷子，那嘴角的胡子抖了抖。
這倒是個好辦法。
“比試的分組，可以抽簽決定，等決出小組勝者後，可以隨意挑戰自己想要挑戰的人，進行車輪戰，直至最後，選出來的勝者，將會是綜合能力最強的，眾人必定信服。”柴建說：“如此，挑出來的人，跟著師傅們去大比現場，絕不會丟我紅月學院的臉。”
“好辦法。”白玄點了點頭。
說是抽簽，這其中的貓膩，可就大了去了。
弟子們私底下，一定會私自調換自己拿到的簽。
憑著卿鳳棲的人緣，這回就算不死，也能讓她脫層皮。
說不定，她在小組賽就會被打死。
在她奄奄一息之時，再出手救她，也能賣給卿家一個面子。
即教訓了她，又讓卿鷲天無話可說，妙計也。
266不許躲著哥哥
新的賽制一經發布，就引起了軒然大波。
有人歡喜有人愁。
卿小可走到學院的布告欄，擡頭看那上面密密麻麻的賽制，臉上全是雲淡風輕。
隨你怎麽搞，還能搞出花來麽？
人群裏，時不時傳出嚎哭聲。
各種各樣的討論，不絕於耳：
“這回，只怕是無法通過考試了……”
“只有前三名能晉級，看來是要等到明年了。”
“哎……車輪戰，若是所有人都挑戰一個人，那被挑戰者，不被打死，到最後也累死了。”
“先能小組出線再說吧，抽簽分組，也就是看命了……”
“若是跟雲幫分在一組，那就只能認命，肯定要輸。”
卿小可剛從夥房裏出來，鼻子上還沾著臟兮兮的灰。
她手裏拿著個剛從後山摘的果子，一邊吃，一邊從布告欄往回走。
路上，聽到有人說：
“運氣好的話，能跟卿鳳棲那樣的廢物分在一組，就好了……”
“是啊，若是能跟她分在一組，倒是少廢許多力氣啊，至少在小組賽能保存實力。”
卿小可狠狠地咬了一口手裏的果子，嘴角勾起一抹笑。
太天真了，跟老娘分在一組，才不是你家祖宗保佑，那是你倒了八輩子的大黴。
她大搖大擺地走著。
突然一個溫和的嗓音喊住了她。
“妹妹……”
卿小可僵在原地。
卿鳳棲如熱鍋上的螞蟻，催促道：“小可，是哥哥來了，趕緊走啊，現在這個樣子，不能讓哥哥看到啊，快走。”
我什麽樣了！
卿小可原本不服，但她迅速低頭一看，鞋面上全是灰，衣裙上也全是灰，連腰帶都灰撲撲的，袖子被她挽了起來，手裏還拿著個咬了一半的果子，一邊吃還一邊搖頭晃腦地邪笑，活像是村口的小流氓。
跑吧。
卿小可連頭也沒回，拔腿就跑。
卿羽軒坐在輪車上，著急地喊著：“妹妹！”
卿小可落荒而逃的過程中，順手把果子扔了，胡亂地擦著臉。
潔白的袖口上，全是黑色的汙跡。
卿羽軒當然追不上她。
雖然她為了扮豬吃虎，保存實力，從未在人前展露她高超的鬼步。
但憑著她身輕如燕，健步如飛，也足夠將卿羽軒甩在身後。
“站住！”卿羽軒高聲喊道。
他鍥而不舍，費盡地轉動輪車，急得額前全是汗。
卿小可跑著跑著，突然迎風流淚起來。
她暗罵了一聲：“卿鳳棲，哭什麽哭，就知道哭，不許哭，你要再哭，我就停下來，讓他看看你這個燒火丫頭的形象，絕對醜哭他。”
眼淚瞬間就止住了。
“李師兄，快幫我截住妹妹。”卿羽軒拉住了一旁的李長空，著急地說：“她一見我就跑，莫不是出了什麽不好的事……快，上前截住她。”
聽到這話，卿小可更是卯足了力氣，雙腳步子飛快，身子像是鑲嵌在風火輪上。
李長空用盡了力氣，也沒能追上她。
眼睜睜看她回了後山雜役的房舍。
學院有規定，四閣弟子不能隨意到雜役或監察的房舍串門。
李長空望而卻步。
他回到卿羽軒面前時，臉色鐵青，止不住地喘氣，一輩子都沒那麽累過。
“李師兄，你沒追上妹妹？”卿羽軒問。
李長空說不出話，只能彎著腰，一個勁地揮手。
“絕了……絕……真是絕了！”他斷斷續續地吐字。
卿羽軒皺眉看著他，有些失望道：“看來妹妹並不想見我，李師兄，辛苦你了……可是……”
李長空的虛弱，讓卿羽軒起了疑心。
“你怎麽累成這樣？”他不解道。
“淩空踏步。”李長空還是沒緩過來，半天之後，他才長大了嘴巴，下巴快要脫臼了，木木地說：“我甚至用上了師傅教的淩空踏步，都沒能追上她，卿師弟，你說她流落在外的這段時間，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
“莫要逗我開心了。”卿羽軒說：“怎麽可能呢，你就是不用輕功，也能追上她的，你這些日子偷懶了，沒好好練功吧。”
李長空一直擺手說不是。
在回不死閣的過程中，他一直在費盡地解釋。
不是他太弱，而是……雖然他不想承認，可卿鳳棲實在是太強了！
“罷了，不用安慰我。”卿羽軒說:“我本想好好勸妹妹，讓她退出明日的考試，如今看來，她根本不想見我，更不會聽我的勸了，你一定是追上她，是她讓你那麽說的。”
李長空說：“卿師弟，你信我啊！”
“罷了，明日在比武場上，還是能相見的。”卿羽軒擡頭望了望天，嘆道：“賽制如此殘酷，還望老天憐愛，讓妹妹不要受傷……”
“卿師弟，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李長空篤定道：“就憑她今日的速度，明日她就是躲，都能躲進決賽去。”
“一定是她害怕我擔心，讓你如此告訴我吧。”卿羽軒說：“妹妹是什麽水平，我心裏有數。”
夕陽西下，李長空憋紅了臉，一直在跺腳，他感覺自己的腳跟都麻了。
說破了嘴皮子，卿羽軒就是不信他。
回到了不死閣，在晚膳時間，他當著眾人的面又說了一遍，卿鳳棲跑得有多快，她的輕功，絕了，幾乎是移形換影。
大家都用關愛盲人的眼神盯著他，並未理睬。
李長空皺著眉頭，喊道：“為何都不信我啊！我親眼所見啊！哼，多說無益，我還是閉嘴吧，明日比武場上，即可見分曉。”
蒼雁把筷子放下，嘆了一聲說：“明日你們都準備好藥箱，謹防悲劇發生……白玄這賽制，擺明是針對卿鳳棲，這回她可慘咯。”
“嗯，徒兒明白！”
卿羽軒和秦大佑臉上，都是苦大仇深的表情。
李長空的腦海中，只剩下卿鳳棲那銷魂的背影，一點都不擔心。
又是一個晴天烈日。
今日對紅月學院而言，是個大日子。
卿小可早早起來，敲完了鐘，做完了本該屬於她的工作，換上了幹凈的衣袍。
參加初級考試的弟子，必須要在殿前集合，統一抽簽。
大殿前搭起了高臺，各位長老端坐在大殿之中，門前的高臺上由監察們組織抽簽，叫到名字的人上前。
卿小可吊兒郎當地來到之時，抽簽已經結束了。
系著紅腰帶的監察站在高臺上，迎著東風，大聲喊道：“卿鳳棲何在？卿鳳棲……”
卿小可慢悠悠地停住腳步，一只拿著包子的手從人群裏擡了起來。
所有的人都在期待著卿鳳棲分到了哪一組。
仿佛跟她分在一組，就勝利在望了。
卿小可享受著眾人的目光，人群讓開了一條道，這種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感覺，可真爽啊。
“卿鳳棲，還不趕緊上前抽你的簽！”監察師姐看著她拿著包子的手，還有滿手的油，把箱子裏最後一個紙團拿出來，有些嫌棄地交給她，說：“拿好了！”
“是哪一組？”
“是啊，快打開看看。”
立刻有人圍了上來，所有人都比她更關心這紙團上的數字。
高冷的雲幫小姐妹也露出了關切的表情。
卿小可把包子叼在嘴裏，將紙團打開。
白紙黑紙上，赫然寫著一個大大的“四”字。
圍觀的群眾們，倒吸一口涼氣。
坐在大殿裏五位長老，也得到了實時的消息。
有弟子湊在蒼雁耳邊說：“師傅，卿鳳棲分在第四組。”
“呵……這可真不吉利。”蒼雁悠悠說了一句：“死定了。”
同樣分在第四組的人，一開始因為自己拿到了不吉利的數字而沮喪。
聽到卿鳳棲也是四組，眾人都雙目放光，暗自欣喜。
“肅靜肅靜！”監察猛地搖鈴，高喊道：“保持秩序，接下來，按照抽到的小組號碼順序，到東邊的師兄那兒去登記，排好隊，莫要亂！！！”
人群之中，雲幫小姐妹迅速活動起來，那些帶著四字的小紙條，或是被脅迫交出，或是被搶奪，最終都換到了不同的人手裏。
卿小可貓在樹蔭下，靜靜地嚼著她的包子，暗中盯著平靜的表象下發生的騷亂，覺得好笑，嘴角斜斜勾起來。
“好啊，省得老娘一個個找你們算賬，自己送上門更省事。”她邪笑著。
“妹妹……”
卿羽軒如暖風般的嗓音，在身側響起。
卿鳳棲驚呼道；“小可，站起來，莫要蹲著，快 啊！哥哥來了！”
卿小可如同被電了一般，猛地跳彈而起。
手裏沒吃完的包子，藏也不是，吃也不是。
“扔了扔了！”卿鳳棲吼道。
卿小可嘆了一聲，有些不甘心，將手裏的包子扔了。
卿羽軒的輪車，徑直過來。
他看著滿臉窘態的妹妹，不由得心酸。
“哎……”他嘆了一聲，心疼地說：“把手伸出來。”
卿小可本想慌忙地擦手，想了想又不能擦到裙擺上，雙手背在身後，無處安放。
“我怎麽辦？”她無助地問道。
卿羽軒聽到她的嘀咕，皺眉道：“什麽怎麽辦，把手給哥哥伸出來！”
卿小可嘆了一聲，豁出去了，將油乎乎的小手攤平著伸出去。
卿鳳棲早已陣亡，她沒好氣地說：“當我死了吧，真寧願鉆到地洞裏去。”
卿羽軒看著這雙手，哭笑不得，掏出了帕子，輕聲說：“你再走近些罷，莫要欺負哥哥殘疾。”
卿小可悄悄向前挪了步子。
“哎，怎麽仍像個孩子似的。”卿羽軒抓住她的手，細心地給她擦拭。
卿小可莫名緊張，想把手收回來，卻被緊緊地抓住了。
卿羽軒的體溫並不高，不似牧無炎那般灼人，也不似尹休那般冰冷。
他總是像溫柔的暖風，吹著吹著就頭腦暈乎乎的。
“雜役房沒有單獨用早膳的時間麽？”卿羽軒心如刀絞地問。
該是餓成了什麽模樣，才會在眾人面前這樣肆無忌憚地吃包子呢。
卿小可低聲說：“有得吃就不錯了，就這個，還是等他們的人都跑出來看熱鬧了，我偷的呢。”
她的聲音細如蚊子。
卿羽軒聽著，卻震耳欲聾。
天如同崩了一般。
我視作珍寶一般的妹妹，到底在遭受著怎樣的屈辱啊。
卿羽軒的眼眸，泛著水光，像那陽光之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卿小可看著，心裏針紮地疼。
她連連擺手，說：“沒關系的，哥哥，你不用這樣，我沒關系的，其實偷著吃更香呢……”
這話沒什麽屁用，卿羽軒眼中的淚花，快要泛出來了。
卿小可知道，自己越描越黑。
她幹脆咬著下唇，什麽也不說了。
卿鳳棲氣她不修邊幅，被哥哥看到了，悶悶的，一聲不吭。
“你啊……”卿羽軒翻過她的手臂，用短短的指甲在她白嫩的手背上摁了一個小小的月牙，以示懲罰，他問：“你躲著哥哥做什麽？”
“沒有啊。”卿小可笑嘻嘻地答著。
“頭低下。”卿羽軒輕聲說。
嗯？
要幹嘛？
好多人在，雖然沒人看著，可……大庭廣眾，不好吧！
卿小可僵硬地移步，她想要往後退。
卿羽軒突然拉著她的手，將她拉近自己一些。
“你臉上有臟東西，哥哥替你擦掉。”卿羽軒如同哄孩子，輕聲說：“乖乖低下頭。”
卿小可的心，跳得像是要蹦出來。
她屏住呼吸，低下頭，臉頰火辣辣地。
卿羽軒換了另一條幹凈的絹帕，冷聲說：“哥哥手擡不高呢，你還要再低些才行啊。”
卿小可都不敢看他的臉，緊張得要死。
卿羽軒仔細地給她擦著臉頰的臟汙，在她耳邊輕聲說：“一會兒比試的時候，打不過便認輸，我托了人了，會護你周全的，莫要逞強，明白了？”
說完，他還在她鼻頭上掐了一下，有些打情罵俏地說：“以後無論怎麽樣，決不許躲著哥哥，聽到了？”
“嗯。”卿小可著了魔一般地答應著。
人群裏，一個清冷的身影轉過身來，眼神搜尋著四處。
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若是在旁人看來，這該是如畫的一幕。
但在蕭書雲眼裏，無論是綠樹紅花，光影斑駁，還是白衣少女臉上的紅暈，如玉少年微皺的眉頭，都瞬間蒙上了一層灰色。
“蕭師姐，你是第幾組啊？”有人問道。
蕭書雲楞楞地答：“第三。”
“哦，那師姐一定能拔得小組頭籌。”諂媚的小跟班問道：“不知師姐贏了，想挑戰何人？”
蕭書雲捏緊了拳頭，將望向遠處的目光收回來，徑直離開了擁擠的人群。
267我不需要武器
按照慣例，初級考試算不得是紅月學院的大事。
往年的初級考試，四閣長老甚至都不用露面，只等選出了人才，靈石殿測靈，長老們才會出現。
今年從抽簽開始，四閣長老就到了。
初級弟子們心裏都默默地想，這次非比尋常，一定要表現好來。
就算是不能脫穎而出，能暫時給四閣長老留下一個好印象，那也是好的。
比武場周圍布下了厚厚的防護結界，擡頭瞇著眼睛看，甚至能看到如發絲一般的氣體在游走。
如去年那般，被魔族入侵，搶了人再順手屠殺弟子的事，絕不能再發生了。
比武場正對面，搭起了高臺，上面坐著四閣長老。
就連一向不註重儀表的蒼雁長老，也換上了嶄新的道袍，顯得精神許多。
“哎……”蒼雁斜斜地倚在蒲團上，嘆了一聲：“無趣。”
隨時保持儀態，對他而言，是一件比死還難受的事。
他身旁的掩月閣長老陳子虛斜著眼睛瞧他，從鼻腔裏冷哼了一聲：“弟子們都瞧著，你就不能坐好麽？”
“我又不似你，像個小白臉，瞧我做什麽？”蒼雁額前的皺紋聳起，他擡眼往上看，說：“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今日這防護結界，說是天羅地網也不為過了，別說魔族，連只蒼蠅都進不來，至於麽？人都快喘不過氣了。”
旁邊的八方閣長老吳高爽朗地笑了一聲：“不止是防賊人入侵，還要防自己人耍詐。”
蒼雁嗤之以鼻，說：“我倒是希望看到某個弟子耍一耍詐呢，就底下這些……也能叫比試麽？哼……”
“還不是為了你百般護著的那個卿鳳棲麽！”陳子虛陰陰陽陽地笑著：“謹防她再使出邪術來，一個不小心，殺上看臺……”
“陳子虛，你想說什麽便直說！”蒼雁就要推翻了小案站起來。
裴幽清咳一聲，橫眼過來，沈聲道：“坐下！註意自己的身份，還是年少輕狂麽？讓弟子們看了笑話！”
第一第二組剛剛比完，決出的小組勝者神采奕奕地退場。
大家都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只不過，在這些長老們的眼中，仍是小孩子玩摔跤。
白玄站在比武場的裁判席，大聲地宣布道：“下面，輪到第三組……念到名字的人，到比武場邊候著……蕭書雲……”
念到蕭書雲名字的時候，場上一片喧嘩。
有喝彩的，有驚慌失措的。
蕭師姐要上場了！
第三組所有的人，都如霜打的茄子，敗局都先寫在臉上了。
“小可，蕭書雲上場了。”卿鳳棲有些激動地說。
比武場邊有一排蒼勁的大樹，卿小可躺在其中一棵的樹幹上，閉目養神。
卿羽軒在人群裏到處找她。
最終輪車停在樹下，他擡頭一看，擔憂地說：“還不下來？下一組便是你上場了。”
所有的人都擠到比武臺的兩側，為了見識蕭書雲的風采。
她站在臺上，目光搜尋著，終於在遙遠的角落裏，發現了那個清俊的身影。
他擡著頭，沖著樹上不知在說些什麽，很緊張的樣子。
很快，一個白影從樹上落下，如同風吹落葉，在地上站定。
我上場了，你竟是忙著去尋她麽？
還是一如既往地漠不關心啊……
隨著白玄宣布比武開始，蕭書雲心中的怒氣，肆意地朝著對手發洩。
她的動作極其標準，出招果斷老練。
舉手投足間，顯現出了些許俠氣。
“好啊。”
看臺上，吳高長老率先讚道：“是根好苗子。”
裴幽和陳子虛皆頷首讚同。
只有蒼雁不屑一顧，說：“氣宗傳人，若是連這點三腳貓的功夫都沒有，不笑死人咯。”
接著他還小聲地補了一句：“氣宗到了這代，看來……氣數已盡咯……”
陳子虛立刻笑道：“如你所言，我滄洲靈宗，氣數只怕散得連一絲也不剩了。”
卿家這一代，一個被逐出了家門，與魔族不清不楚，另一個成了殘廢。
蒼雁還沒來得及出口反駁。
一旁沈穩的裴幽先出言：“子虛言過其實了。”
蒼雁靜靜地看著裴幽，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話由他口中說出來，有些突兀啊。
蕭書雲打贏了同組所有的人，順利出線。
底下的弟子們一片歡呼，到處都在喊：“蕭師姐加油！”
“長劍未出鞘，就贏了，面對對手，還能手下留情，果真是有大家風範啊，怪不得有那麽多擁護者。”吳高嘆道：“不錯，不錯，若是她肯來我八方閣，那我必定歡迎。”
第三組比完，已是正午時分，烈日當頭。
蒼雁一改方才的癱軟懶散，坐得筆直。
圍在比武臺四周的人不減反增。
“卿鳳棲要上場了！”
“我記得她是第四組。”
“哎，別擠啊，眾人都想占個好位置看熱鬧呢！莫要擠啊！”
“哎呀，誰踩了我的腳。”
“我鞋呢！我鞋不知道哪兒去了。”
人群裏一陣騷亂。
白玄看著，皺起眉頭，輕咳一聲，揮了揮手，示意監察去維持秩序。
監察在人群裏穿梭著，好不容易讓人群安靜下來。
“接下來，是第四組上場的學員……”白玄高喊道：“程雲，吳小曦，李達……”
他一個個名字念過去，眾人一一上前列隊。
最終，白玄用極不耐煩的表情，吼道：“最後一個！卿鳳棲！”
“到！”
卿小可清脆地應聲，信心滿滿地上臺去。
在翻過比武場的護欄時，衣裙下擺被勾住了，眾人哄笑，噓聲不斷。
卿小可從對手面前走過，站到最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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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戰嘛，畢竟最後上場，只要贏了就行了。
監察一一檢查他們身上有沒有帶暗器，有沒有私藏毒藥之類的。
卿小可站得筆直。
監察讓她抖袖子，她就抖袖子，神色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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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眉毛，快要擠在一處了。”卿鳳棲說：“看來哥哥很擔心我啊……”
“不用擔心。”卿小可說：“只是贏過一個人就能出線了，簡單！”
卿鳳棲卻沒那麽樂觀，她說：“小可，我覺得有些奇怪啊，為何第四組的人，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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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小可也發現了，她心裏想：雲幫可打錯算盤了，想在小組賽裏輪流虐你姑奶奶我，真不太可能。
還沒等她感慨自己的好運氣。
白玄就下令道：“前三組均是從左邊開始比，四五六組，便從右邊開始吧，莫要東張西望了，卿鳳棲，就是你！從你開始！”
卿小可擡頭，看著白玄的臉。
好好好，你存心想折磨我是吧。
不跟你計較！
“可有異議？”白玄冷聲問。
一個組十多個人，都齊刷刷轉過頭來，看著卿小可。
哦，敢情是我沒異議，你們都沒有是吧。
“回掌院的話，沒有異議！”卿小可朗聲說。
她偷偷看了卿羽軒一眼，發現哥哥臉色鐵青，快要被氣昏過去的樣子。
人群裏一片噓聲。
監察用力地將藤條抽打在地面上，大聲喊著：“肅靜！”
等人都靜下來，白玄才宣布：“你們可以開始挑選武器了。”
小組賽的規則，必須用學院提供的武器，而決賽就不必了，決賽任何限制都沒有，各憑本事。
“卿鳳棲，你還傻站著幹什麽？”監察師姐是個好人，為她著急，推了她一把，說：“人人都過去挑選武器了，你怎麽不快些去。”
若是趁手的被人搶了，那就不妙了啊。
“我不需要武器。”
天清氣爽，朗朗乾坤，卿小可這一句話，如同驚雷在晴空炸響。
人群裏，又是止不住的竊竊私語。
“她說什麽？我沒聽錯吧？”
“不要武器？”
“人人拿著刀槍劍戟，她不用武器？”
“不是早有傳聞，說她不想活了，一心求死麽？”
“我看是真的了！”
白玄瞪大了眼珠子，吼道：“卿鳳棲，你胡說什麽？”
“我不需要武器啊。”卿小可迷惑了。
不用武器那麽難理解啊？
赤手空拳打不行麽？
空手接白刃，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不允許的麽？
你們一個個見鬼的神情，究竟是怎麽回事。
看臺上，四個長老都安靜地盯著比武場，蒼雁突然爆發出誇張的笑聲來。
裴幽轉眼瞪他：“老蒼，你笑什麽？”
蒼雁說：“對她而言，有武器沒武器，結果是一樣的，小妞還挺有自知之明啊……反正有天極靈根護體，死不了！”
更讓蒼雁捧腹大笑的事發生了。
白玄駁回了卿小可不使用武器的決定。
“必須要選一樣！”他沒好氣地說：“規矩便是規矩，不是三番兩次讓你打破的。”
卿小可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就選一個武器。
她走到兵器架，看到僅剩的幾樣，真是兩眼一麻黑，恨不得栽在地上。
“狼牙棒，流星錘，三板斧，離別鉤，大盤龍棍？”卿小可一邊念出兵器的名字，一邊皺眉，每念出一個，底下就是一串哄堂大笑。
“快些選，莫要磨磨蹭蹭的！”白玄沒了耐性，大聲吼道。
“不會用怎麽選？”卿小可問。
“怎麽可能不會用。”白玄吼道：“上武課的時候，師傅都有仔細教授各種兵器的使用，不會用，只能說你並未認真學習！”
卿鳳棲嘟囔道：“照著圖冊來講解罷了。”
卿小可走了兩圈，無奈地指著巨大的狼牙棒，說：“就它吧！”
它雖然笨重，卻不會傷到自己。
其他的那些，一不小心，還打到自己身上呢，豈不是更蠢。
哎……
還沒等她掄起那個比她大腿還粗的狼牙棒，圍觀群眾便笑倒了一大片。
268請你不要傷她
“狼牙棒！”
看臺上的四閣長老，都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
蒼雁捧腹大笑，他看到瘦弱的卿鳳棲，將那比她頭還大的狼牙棒艱難地舉起來，就樂得不行。
“師傅，您還有良心麽？”秦大佑在一旁，低聲嘀咕：“卿師弟該急死了吧。”
“好了，武器選定了！生死掌握在你們自己手中，不得反悔了。”白玄吼道：“比試開始！”
卿小可拖著那狼牙棒，走到了場中央。
烈日落在她的鼻尖，給她絕美的五官上添了幾分英姿颯爽。
她的第一個對手，是一個男弟子。
卿小可看著他手中的軟劍，擡起手說：“師弟，放馬過來吧。”
對手邁著七星步飛快襲來，並不打算手下留情。
看樣子，這一劍，就能要了卿鳳棲的小命。
她手上還拖著那麽笨重的兵器，如何能抵擋變幻莫測的軟劍啊！
眾人皆捏了一把冷汗。
雲幫三人聚在一處，柯從蕊按著宣友兒的肩，罵道：“不是讓你處理好麽？”
宣友兒哭喪著臉說：“這楞子硬是不肯買賬啊！我也沒辦法，就他一人不肯換簽。”
“嘖，這回我們的計劃全完了。”柯從蕊跺腳埋怨說：“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蕭書雲淡定地看著比武場的形勢，輕聲說：“未必。”
她長形的眼眸瞇起來，如同兩道犀利的鐮刀。
卿小可還呆楞在原地，對手的劍，眼看就要刺穿她的咽喉了。
看臺之上，裴幽緊張地直起身子。
千鈞一發之際，卿小可終於有了動作。
“動了動了！她躲了！”
霎時間，人聲鼎沸，所有人都全神貫註地盯著比武場。
卿小可側過身，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對手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怎料那軟劍偏了個彎兒，竟然如靈蛇一般，沖她腰間刺去。
“我躲！”卿小可又是一閃，誇張地尖叫著：“哎！啊！”
她似乎腳踝扭了一下，摔倒在場。
於此同時，她手裏的狼牙棒脫手飛了出去。
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對手的後腦勺。
與她對戰的男弟子，一聲悶哼，翻了個白眼，不明所以地倒在了地上。
“贏了！”
靜默的人群裏，爆發出了一聲歡呼聲。
坐在輪車上的卿羽軒抑制不住激動心情，拼命鼓掌，說：“妹妹好樣的，贏了！”
李長空站在輪車後，眉毛擰了起來。
“何必如此費勁！”他低聲說。
這樣急速地轉身，躲避，摔倒，若是故意的，那該需要多厲害的輕功才能辦到啊……
“師傅，她贏了？！”
看臺之上，蒼雁身後的秦大佑先喊了一聲。
四閣長老個個神色覆雜。
吳高先說：“運氣好啊，那狼牙棒……一看就知道是力量不足，在摔倒時脫手了啊……”
“真是便宜她了。”陳子虛放下茶碗，默默地說。
唯有蒼雁一人，神色凝重。
從剛才的捧腹大笑，到現在的深思熟慮，他判若兩人。
“咳咳咳……”白玄尷尬地清咳幾聲，宣布：“這場，卿鳳棲勝！卿鳳棲，你能不能繼續比試？”
卿小可聽到這話，趕緊站起來，拍了拍衣袍上的塵土，說：“我沒事的，方才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比試繼續進行。
卿小可原本要絞盡腦汁贏得沒有破綻。
沒想到，接下來的一切，順利到像是在做夢一般。
接下來的這幾人，個個都像是水豆腐捏的。
要不就是自己瞎了似的撞到狼牙棒上，要不就是碰一下就能倒地不起。
在群眾的質疑聲中，卿小可拔得了小組頭籌。
連白玄的臉，都皺得如同剛擰幹水的布巾。
他極其不情願地宣布：“第四組獲勝者是……卿鳳棲！”
人群裏爆發出洪亮的噓聲。
“小可，我怎麽覺得，他們是在故意讓著你。”卿鳳棲疑惑地問。
“你才覺得啊！”卿小可說：“也不知道雲幫搞什麽陰謀，不過輕輕松松進入決賽，也是極好的!”
卿小可扔開了狼牙棒，下了比武臺。
李長空推著卿羽軒過來，堵著她的去路。
“摔疼了麽？”卿羽軒問。
卿小可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說：“不疼！”
疼什麽啊，自己控制著力度呢。
背都沒挨著地面，還有一根頭發絲的距離。
卿羽軒愁雲滿面，嘆了一聲。
“哥哥，我進入決賽了，你不開心麽？”卿小可笑盈盈地問。
她倒是很開心的，感謝雲幫鼎力相助，連做戲都省了。
否則還真想不出有那麽多意外發生。
假摔摔那麽多次，也會引人懷疑的呢。
卿羽軒看著她，憂愁地搖頭。
“餓了吧？”他輕聲問。
卿小可瞪大了眼睛，猛點頭。
早上的包子還沒吃完，就扔了，早就餓得不行了。
“時間且早著呢，到旁邊的亭子裏去，我給你帶了吃的。”卿羽軒溫柔地說。
“好呀，哥哥對我最好了。”卿小可點頭，興奮腳步浮起來，走得飛快。
很快她，她意識到李長空的眼神不對，立刻把速度降下來。
在亭子裏。
李長空一直用狐疑的目光打量她。
“李師兄，你別這樣看我。”卿小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這樣盯著人家，都不好意思狼吞虎咽了。
“慢些吃。”卿羽軒遞過帕子，說：“一會兒，吃飽了，你去求掌院，就說你腳扭了，要棄賽。”
“棄賽？”卿小可驚訝地聲音都變了，猛地喝了幾口涼水，才恢覆正常。
“哥哥為何要我棄賽？”卿小可問。
剛才贏得那樣名不正言不順，這時候棄賽，往後就要被人戳著脊梁骨罵了。
怎麽能棄賽。
“讓你這樣做，總有我的道理。”卿羽軒嚴肅地板著臉，說：“你答應哥哥！”
“不。”卿小可把手裏的吃食放下，拒絕道：“我不棄賽。”
“妹妹！”卿羽軒說：“你是想如去年那般，被人打死麽？”
“我現在也沒被人打死啊！”卿小可說。
若是李長空不在，就坦白了。
偏偏還有李師兄在這兒杵著，也不能告訴卿羽軒，自己有多厲害，真是苦惱。
“你方才獲勝，哥哥都瞧著呢。”卿羽軒沒好氣地說：“那都是僥幸！”
“證明我今日運氣不錯，好運氣會一直延續下去的。”卿小可歪著頭，哀求道：“哥哥，我好不容易贏了一次，我也想揚眉吐氣！你就成全我吧。”
“不行。”卿羽軒說：“你若是不去，我便替你去求掌院。”
“我已經不是卿家的人了，也不是你妹妹了，你沒資格決定我的事。”卿小可急了，板著臉說。
她脫口而出的話，卻讓卿羽軒感受到了六月飛雪。
他的雙手，僵在扶手處，半天才恢覆知覺。
“你無論變成什麽樣，都是我的妹妹。”卿羽軒蜷起拳頭，說：“只要是你的事，我就要管，你以為自己碰巧贏了那幾個人，就厲害了麽？莫說蕭書雲你一定贏不了，柯從蕊突圍也是板上釘釘的事，你怎麽比？”
“哥哥好沒道理。”卿小可把絲帕扔到他身上，起身就要走。
這一連串的動作，以及說出口的話。
都是與卿鳳棲的聲音同步的，是卿鳳棲在指揮著。
卿小可震驚了，原來卿鳳棲也會跟哥哥吵架，像是小孩子那般，還扔帕子。
“小可，扔了帕子，趕緊走。”卿鳳棲堵著氣，聲音悶悶地說。
卿小可心裏泛著苦水，你還不如自己控制身體呢，現在指揮我替你跟心上人吵架鬧脾氣，算是怎麽回事啊。
“我贏不過蕭書雲，在哥哥心裏，她很厲害啊，所以才會覺得我一定贏不過她，你瞧見沒，他提起蕭書雲的時候，眼睛裏可全是欣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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